兜子那“哐当——哐当”的声音越发显得惊恐不安。
她怕,实在是太怕了!
她怕那个叫郑老四的男人在此时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然后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抓住,对她一阵毒打,再把她用绳子紧紧地绑起来,将她拖回那如地狱般可怕的酒店。
火车慢慢地驶进车站,她忙抓着装有几件换洗衣服兜子跟着火车的一个车门猛跑起来,火车刚刚停稳,就在列车乘务员打开车门的那一瞬,她就冲到了车门口,向火车上挤去。
“你想干什么?先下后上你不知道呀?快下去,下去。”白缨刚挤到车梯上的半个身子被列车员硬生生地推了下去。
白缨急得一边跺着脚一边不停地向身后望,她心中不断地祈祷,希望自己这次能幸运地逃出来。
终于上了车,车厢里的人不多,白缨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她现在心里惟一想的,就是火车快点开。
白缨知道过了昆州这个车站,下一个城市就是春州,那里的民营企业多,到那里也许是有自己做正经工作的机会,而不是像昆州这里,带给她的只有耻辱的酒店接待员的角色。
几分钟后火车就开了,但白缨心里还一直紧张着,不停地将头望向车厢里两边的车门,直到火车驶过了三个小站,她的心才稍稍地安稳了些。
白缨将一直紧抓着的兜子放到座位底下,将身子向后靠了靠,长长地呼了口气后,扭头向车窗外望去。
她想让自己的心情尽量的平静下来,好仔细想一想自己就这么逃出来,会给金家姐妹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想一想觉得也没有什么?
金大姐不过是推荐了自己在那儿继续做接待员。而自己干了一天活儿一分钱也没有拿到。酒店没有任何损失,金大姐也不必承担责任。
再说,那个酒店是什么样的地方?金家姐妹又是什么人啊?那样的工作如果她不及时逃脱出来,将来说不定出什么事呢?
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在飞速地后退,白缨确定不可能再有人追她了,她索性什么都不想了,现在的她心乱如麻,大脑一片混乱。
她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把头靠在座位的靠板上,慢慢地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太累了,好像这几天在昆州积存的焦虑、疲惫,都在此时向她袭来,只一会儿,白缨就睡着了。
昏睡中白缨看见了郑老四,正挥舞着匕首来到金助理的办公室里,大喊着如果不交代出她的下落,就要给她酒店好看。
这时一个保安实在忍受不了他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拿着一把电棍就从旁边冲上来,一电棍砸在了他的头上,郑老四的衬衫顿时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但是受伤的郑老四就像没什么事一样,突然狂笑着夺过保安手中的电棍,那电棍瞬间变成了一把长剑,直刺向了金助理。
.
“不要呀,不要伤害了金助理,我回来,我回来呀。”白缨吓得大喊了起来。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恶梦呀?快醒醒。”
白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一名中年妇女站在她的面前,正在对着她呼唤,一双有力的手扶在她的肩头不停地摇晃着。
原来白缨在做梦时,火车已经走过了五站,这妇女就是在第五站上来的,看见白缨对面的座位是空的就坐在了那里。
可还没等坐稳呢,白缨在梦中突然的一声大喊,吓了她一跳,还引来全车厢的乘客向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
“你做恶梦了吧?姑娘?”那大嫂一样的妇女关切地问。
白缨点了点头。她打量着眼前的大嫂妇女,清秀的脸上挂着朴实,一身洗得发白但十分干净的牛仔装,高高的个子,浑身透着一股干练的样子。
见白缨直盯着自己,那妇女忙松开扶在白缨肩头上的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她借着整理上衣的瞬间打量着白缨:
一张俊俏的娃娃脸,长长的黑发就那么随意地挽着,青春中透着可爱。
“我们认识一下好吗?我叫李文,今年34岁,你呢?”那妇女问。
“我?我......我叫白缨,今年22岁。”
白缨说完就有点后悔,这个人自己又不认识,谁知道是不是坏人呢,看他笑得很善良的样子,万一是伪装的呢?
自己干嘛就把名字告诉人家呢?白缨心里想着,忙把目光从李文的身上收回来,低头看着自己来回搓动的双手。
李文听白缨说话的口音,知道她是自己的东北老乡,心中就对白缨多了一份亲近感。
因为刚才做了恶梦,白缨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她用手在额头上抹了一下。
这一抹不要紧,就见对面座位上李文对着她笑,露出白森森的牙。李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布巾,递到白缨的面前说:“去洗把脸吧,出了那么多汗。”
虽然才6月的天,但南方这时的气温已经接近了零上30多度。
接过李文递过的方布巾,白缨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照,自己就笑出声来。
由于自己光顾着赶路,脸上落满了灰尘,被汗水一弄湿,脸都“花了”。被一个陌生妇女看到自己这样的形象,白缨心里很难为情,她快速地用水洗起脸来。
回到座位上坐好,白缨将拧干的方布巾递给李文,“谢谢你”白缨说。
李文在接白缨递过来的方布巾时,看到了白缨那张最本色的脸。
白里透着粉嫩,再配上身上穿的一件点缀着淡蓝色小碎花的白色上衣,李文感觉白缨是那样的纯真、美丽,身上处处透着村姑娘那特有的质朴美。
见李文直直的盯着自己,这回白缨脸红了,她忙把头扭向车窗外。此时阵阵清风从车窗外吹进车厢里,吹到白缨的身上,她嗅着那风里带着的春天泥土的气息,感觉十分的惬意,
不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长期压抑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得到了释放,白缨此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长期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突然又可以展翅重回蓝天一样,浑身透着轻松。
“卖饮料、茶蛋了,谁买饮料、茶蛋?”随着叫卖声,一名女乘务员推着装满货物的小车走进了白缨所坐的车厢。
听见有卖吃的,白缨的胃立刻就有了反应,咕咕地叫了起来。原来白缨逃跑的路上心情紧张,出来时没有吃东西,还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不饿才怪呢。
“给我来一盒速食面,多少钱一盒呀?”白缨将自己的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并问到。
“4元钱一盒,要几盒?”卖货的乘务员回答。
“来一盒,有开水吗?给我来一杯。”白缨说完把兜子从座底下拿出来,掏钱买了速食品面。接着,低头打开速食面的盒盖,倒入乘务员提供的开水泡起面来。
“查票了,请把车票拿出来,查票了。”听到这声音,白缨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激烈地狂跳起来,脸上马上表现出了惊慌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上车并没有买票,这可咋办呀?
逃跑?不可能了,乘务员马上就到她这儿了,咋办呀?就在白缨还没想好对策时,查票的乘务员已经到了她身边。
“这位乘客,请把您的车票拿出来看看好吗?”
“我......我没买票。”白缨站起身对乘务员说。
“没票?不买票你怎么上的车呀?”乘务员问。
“我着急上车,我们那车站又没人查票,所以我就......”白缨低着头小声说到。
“没买票还没钱,下站就下车吧,听见没有?”旁边的乘警对白缨瞪着眼睛说到。
“多少钱?我补。”白缨连忙答应补票。
“你从哪上的车”?乘务员问白缨。
得到白缨的回答后,乘务员点着计算器一边算一边说:“从昆州上车到终点春州,车票款加罚款,一共是86元,掏钱吧。”白缨拿出100元,乘务员找给他14元。
白缨听乘务员自言自语地说完话,才知道自己坐上的火车是开往春州终点的列车,“那就到春州吧”,白缨心里说。
补票的事办完了,饥饿的白缨打开速食面的盒盖,一股泡面的香味儿直窜入她的鼻孔,“真香。”白缨用鼻子紧吸了几下泡面散发出的香味儿,
然后快速地拿起方便筷子猛吃起来。吃完泡面,白缨觉得胃里好受多了,她闭着眼睛靠在座位的靠板上,她没想睡觉,她只是想休息一会儿。
下午1点35分,载着白缨的火车缓缓地驶进春州北站,随着哐当的一声响,列车停住了。但白缨却还是睡着了。
“白缨,到终点站了,你不下车呀?”李文对着白缨大声喊到。
“到春州了?真的吗?”白缨忙睁开眼睛,扭头向窗外望去。她看到了写有“春州”两个大字的站牌。
出了检票口,站在春州北站的广场上,白缨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花,这里不过是个地级市的小站,却能看到这么多行色匆匆人流和来往如织车流,还有那数不清的高楼大厦。
“你去哪呀?能告诉我吗?也许我能帮你。”李文关切地问白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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